拂晓,红一军主力北上,军委纵队、红军大学、红三军随后跟进。

红军过草地
8月的草地,野草丛生,郁郁葱葱,繁花似锦,但在这绿草和鲜花之下,处处隐藏着大自然的邪恶和死神的狞笑。难怪在50年以后,当来自美国的著名作家兼记者哈里森·索尔兹伯里慕名踏上这块神秘的草地时,也不得不惊呼:“夏日里,一望无际的草地是一幅鲜花织成的魔毯。”这里“没有毡房,没有牧人,没有牦牛,没有绵羊,只有沉默的花丛诱惑人们步入其中”。当红军踏上这块“魔毯”时,面对的是来自大自然的严重挑战。
茫茫草地,无路可走。红一军团红二师红四团依靠藏族向导的指引,才踏入沼泽草甸,在水草深处寻找出一条曲折的小路来。但是,由于红军进入草地后,连日阴雨不断,雨水不仅湿透了战士们的衣衫,而且淹没了先头部队设置的路标和部队行进的路线。
过草地,最危险的是沼泽沉陷。草丛下河沟交错,泥泞不堪,腐草与泥浆混成的地表十分松软,人在上面行走,“扑哧扑哧”作响。
在草地的有些地段,连续几十里水深没膝,甚至藏族向导也难以找到过去牧骑留下的过路痕迹,有些战士因此而身陷淤泥。有时,当一个战士腿陷泥潭,身旁的战士急忙伸手去拉,由于用力过猛,自己也陷了进去;另一个战士奋不顾身上去抢救,结果还是陷了进去。其余的战士赶忙解下几条绑腿带,将带头抛给陷进泥潭的战士,让他们缠在腰间,才把他们逐个拉上来。
更糟的情况是,当一个战士陷进泥潭,还来不及抢救,就已没顶,被污泥所吞噬了。红军战士们只好一个紧跟一个,从一个草甸跨到另一个草甸,跳跃前进。可是,有些骡马牲口陷入泥潭后,拼命挣扎,结果越陷越深,庞大的身躯很快就被淹没了,水面上留下的只是一串串水泡。红军战士们行进在茫茫草地,除偶见零星的灌木丛出现于缓坡平岗外,连一株树木也见不到。草地行军,起初是沿着路标行进;随后,是循着战友的遗体前进;再后来,就是以战士的堆堆白骨作路标了……缺乏判定方向的参照物,常常使人难以辨别方向,以至于有时艰难地行进了半天,才发觉仍旧回到了原地。
每当有人陷入泥潭,大家总是奋不顾身地抢救。不少生命垂危的官兵,为了不给收容队增加负担,将草盖在自己的脸上装死。收容队发现这种情况,提出“想尽一切办法救阶级兄弟出草地”的口号,只要倒地的人还有一口气,就坚决抬着走。红四方面军四名担架队员,为将一名重伤员抬出草地,其中三人先后牺牲了。
有的战士赤身裸体,身边叠放了一堆衣物,路经的战士一一脱帽致哀。他们理解这位死者的夙愿:人僵了,衣服不好脱,先脱下来,路尚远,风大,雪大,不能给战友留下粮食,留下两件御寒的衣物也好。
饥饿,时时困扰着疲惫不堪的红军战士,成为草地行军中最大的威胁。进入草地前,各部队虽然开展了筹粮工作,但在川西北物产不丰的贫瘠之地,难以达到每人备粮5——7.5公斤的要求,有的部队甚至只筹到两天的干粮。进入草地后,战士们身上背的一小袋青稞麦粒或青稞麦粉成为他们的第二生命,麦粒一颗颗地数着吃,麦粉一小把一小把地省着吃。当麦粉被无情的雨水淋湿后,便成了粘疙瘩,更是难以下咽。如果有战士不慎摔了跤,有毒的污水浸泡了干粮,那将是他最大的不幸,立即陷入断粮的绝境。
尽管红军战士们视粮食如生命,尽量节省,但由于准备不足,又无法补充,行程未及一半,有的部队即告断粮。为了维持生存,战土们不得不在草地里寻找野菜来充饥,有的战士甚至因误食有毒的野菜而牺牲了生命。
为此,卫生部门挑选指定了几十种可食的野菜,以供部队寻找食用;当可食的野菜吃完后,便不得不宰杀坐骑或其他牲口;当牲口不能再宰杀了,战士们只好煮食自己身上穿用的皮带、皮鞋等,或者只是烧一点开水充饥,甚至从人马留下的粪便中挑选没有消化的青稞、麦粒。红军战士们一面忍饥挨饿,一面还要艰难地在草地上跋涉,体力渐渐不支,不少战士走着走着,突然倒在野草鲜花之中,便再也起不来了。
新媒体编辑:张锡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