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则 慧
在近年的乡村中,发现围屋、木楼已经不多见了。其实,在过去的年代,闽西北乡村不缺廊桥,亦不缺酷似土楼的土木围屋,还有比比皆是富绅毫宅,更有富有地方特色的乡村古民居院落。只是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给革命的行动破了“四旧”;剩下的相当部分,在改革开放的浪潮冲击下,毁了廊桥造水泥桥,拆了老宅盖新楼,还觉得是打造了“新世界”。以致乡村历史建筑的遗存与我们渐行渐远。
但就在闽西北建宁县边远的红军基点村伊家乡笔架山的一个自然村——高岭,就保存着与人居难以割舍的一大片吊脚楼。
高岭,就在笔架山的岭头。这里有三片老居住区,一片在半山坡上,一片在山包上,还有一片在山坳里,这三片老屋都历经一二百年风雨的吊脚木楼。这些木楼没有飞檐斗拱,亭台楼阁,却也倚山而立,倚岩而建。其特点是你倚着我,我靠着你,你的屋檐伸向我的屋顶,我的楼道连着你房舍;楼与楼相接,屋跟屋相通。这里,没有大富人家的高墙,只有贫民阶层的木质楼宇。这些民舍则似画家刻意叠印的线条,多了几分婉约细腻,也多了些许寻常人家的民情。
这里就是鲜为人知的高岭西窠自然村。也就在山坳的那片木屋里,走出了一位革命志士,名叫陈纲(1899年—1925年),黄埔军校首期学员。1925年6月23日在广州“沙基惨案”中牺牲,至今仍长眠在广州黄花岗烈士陵园。笔架山虽有他的陵墓,但却是乡亲们为他立的衣冠冢。
笔架自然村本身就是高寒山区,而高岭自然村还要从笔架村扶遥直上,比李琼的《山路十八弯》还多了N个弯道。在高岭的岭头,笔者遇见了陈纲村里的一个在建铁路工地打工的小伙子,他说,当年的山路天晴还好走,要是遇上雨天,8里多长的山岭路,坡高、路陡、道滑,要是骑摩托,比表演杂技还惊险。
据笔架村原党支书柯荣宗介绍,当年他的爷爷柯邦环任建宁县隘上乡苏维埃主席时,就陪同毛委员上高岭里窠的一个山坳里吊脚楼看望了陈纲烈士的亲属。老一辈人记得当时毛委员在高岭做客农家时,用浓重的湖南腔风趣地说:笔架的薰鱼要是再加点辣子,就更好下红米饭了。
毛委员的光临,真的让小村落篷荜生辉,村里的青壮年跟进了革命队伍,有的还跟随朱毛红军走上了长征路。
就是这毛委员走过的山路经过几十年的踩踏,最宽的路面不过3.5米,窄的地方只有2米多,手扶拖拉机遇到了摩托车都很难通过。一直到了2011年,多方资助,筹集了230多万元,笔架村到高岭西窠4.13公里的山村水泥路才得以修通。如今在风雨天,乃至风雪中,他们再也不要心惊胆颤地走山道了。
也许是弯弯的山道,高高的岭头,隔阻了“高人”改造的欲念,才完整地保留下了高岭吊楼的原始风貌,给城里人的休闲度假遗存了别有风味的空间。
族人过继给陈纲烈士的曾孙陈良武,还住在曾爷爷曾经住过的吊脚楼。他很感慨地说:“路修好了,新村也在修造中,我曾爷爷住过的吊脚楼还在,要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能遥天俯瞰今天高岭的变化,那该多好哇!”
高岭村因为当年穷,山林已砍伐殆尽,据勘探,山上也没有矿产资源,这里的600多名村民依然选择坚守在高山上贫瘠的红土地,即便是大块的梯田,手持拖拉机也施展不了作用,小的田块牛犁田都不好转弯。在眼下,这里的田地不可能流转,但出奇的是,他们绝大部分是农闲出外打工,农忙归家务农,所以这里的田园90%以上没有抛荒。他们凭着对上天的敬仰,对土地的眷恋,不断地耕耘,享受着来自大自然的馈赠。道理再简单不过了,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还有这一片片不可复制的吊脚楼,这一二百年的木质楼房一旦没人居住就会倒塌,这就是他们的根,他们的魂,他们没有理由迁移。
可以看出,红军基点村的后人们,陈纲烈士的亲友们,正在挑战大自然,尽一切能力保护原生态,看护吊脚楼,因为这山头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梦幻,太多的渴求……随着党中央给了苏区老革命根据地人民越来越多的利好,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滋润。
当然,他们这里不是只有特产的薰鱼干,供来访的亲朋好友下酒、下饭。这里的果蔬菜肴,都是绿色食品;就连炒菜的茶油,都是山上自产的。很多地方的大田因为使用了农药化肥,田里的泥鳅和田螺都已绝种。这里的梯田可以摸得到泥鳅、田螺,稻田养鱼也是他们独有的副业收入,薰鱼干就是源自他们的稻田养鱼。
这里不少农家的厅堂还挂着毛泽东的画像,他们依然爱戴着已故的人民领袖;他们年年祭祀陈纲,也常常缅怀毛委员当年对他们的好。曾经,村里有人想将薰鱼干注册成“毛泽东鱼”,后被长辈给“否决”了,他们质朴地认为,这是毛委员走过的地方,要牢记毛泽东带领人民子弟兵打下江山,给了老革命根据地的福祉,不能因为毛委员品尝过高岭的薰鱼干,借伟人的名出售山货,发不义之财。
记得2010年,我在苏区红军基点村伊家乡笔架村深入生活时,不仅山路难走,笔架村到高岭自然村“十八弯”的山路不通达;笔架村与毗邻宁化县安远镇东桥、红山村也堵住了通途;山下的柯姓和山头的陈姓有联姻也不联谊;村干部和群众关系也水火不相容。不论是外乡、外姓、还是干群,皆因为分田、分山到户后,人们经营田地的性质变了,争水源、争山林、争墓地,户与户争,宗族与宗族争。改革开放20多年了,1400多名村民除了争斗,还是争斗,怎么改善生存环境、怎么提高生活质量?
到了2012年,我又走访笔架村。过去,笔架村的村民饮水,大多在房前屋后挖个水坑,算作水井。到后来养殖家禽,家畜多了,那些废水不知不觉地就渗入了水坑,尤其是下雨,污水、废水渗透更甚。村两委从2007年始,历时5年,先后募资30多万元,在全村10个村民小组铺设了自来水管网5000多米,将清澈的泉水接到了家家户户。村民代表大会还通过划定了“禁伐区”和“禁养区”,再投资10万元保护饮用水源地的生态环境。
小村大手笔,打造了民生工程,在村民心中树立了新的形象。由于村民代表大会商议制定了《笔架村村规民约》,一改以往村干部说了算、讲了对的“传统”做法,将村民代表、老干部、老党员充实到治村队伍,村中的大小事、公益事都由他们一起参与决策,村民对村干部从先前的不信任到信任,从鄙视到敬佩,相信他们的决策是为自己谋福祉的,干群关系从此发生了变化。
笔架村的生态村建设逐步走向正轨,每年以二三百亩的速度扩大毛竹和高产油茶林面积,确保粮食播种面积达90%以上。在建立烟叶基地和优质莲基地的同时,充分发挥本村传统鲤鱼苗繁殖技术,采用科学的管理使传统卖小鱼苗转为卖“夏花”,并建立了基地。
2010-2011年全乡农业农村工作评比两年都荣获第一名,过去一直是赤字的村财,2011年首次突破5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达6568元。
72岁的老党员柯树青对笔者说,村民自治,首先是相信不相信村民,依靠不依靠村民的问题。这两届村委把发言权给了村民,村两委的根基就牢靠了!
干群关系从水火不相容到鱼水情深,村民们看到了希望。
村两委决定修建笔架村通往高岭的8里多山路,得到了村民的呼应。这是两姓和谐的路,一代代来,陈姓中不乏柯姓的姑爷,柯姓家中也有着陈姓的媳妇。两姓一定要没完没了的争斗和摩擦吗?修往高岭的路,共耗资200多万元,为了弥补工程款的不足,村两委号召村民自愿捐款。在村部功德碑上我们看到,虽然300多的捐款人中,陈姓人占了六成以上,但捐1000元以上、500元以上柯姓人不在少数。市文广新局下派干部黄泽民也捐了500元。钱不在多,表示外姓人的心,单凭这一点,陈姓人心知肚明,在共同致富的路上,两姓人都不断抛出和解的橄榄枝。
为了化解邻村的矛盾,村两委也到东桥村走“亲戚”。笔架通往东桥村的田间小道就5里路不到。但你想到东桥或是安远乡走亲戚,骑摩托出行就要绕道10多公里。经过两地心与心的沟通,终于达成了联谊的协议,两村之间修建了一条便于村民出行和耕种的机耕道,眼下正筹措路面硬化。千年亲,万年族,因祭祖引发争斗,老死不相往来的亲戚又走动了。这又是一条和谐路,两村的心路在不断修复,相信今后再也不会因清明祭祖而引发械斗,再也看不到干警“维和”的身影,取代的是共同举杯的联欢场面。
“冤家”变“亲家”佐证了村民自治,能凝聚村民的力量,让致富的路越走越宽,和谐的路渐行渐远。用当时市文广新局驻笔架村第一书记黄泽民两年的实践体会说:村民民主的要求、能力的提升是不可逆转的过程。只有村民自治,才能转变村干的作风,只有乡村和谐,才能改变山乡的风貌。
2012年8月,《三明日报》以《烈士故里“和谐”路》为题,宣传了红军基点村笔架村的新人新事新风尚;三明电视台随后也做了专题报道。
他们这里还保存着一种保护吊脚楼的古老“兵器”——“水龙”。那“水龙”一米多长,是套铜装置,外貌和形状有点像清代的望远镜,可以伸缩。“水龙”往水塘、水坑或是大水桶里汲水,一压,水柱可喷射一二十米高,是因地制宜的最佳救火器具。据说,多年前,离高岭8里多路的山下笔架村发生火灾,高岭村的中青年汉子闻讯,就持10多把“水龙”飞奔山下,参与救火,显示了“水龙”的神奇威力。
谁能相信,这古代的消防兵器,在人们的手中,敢灭“火神”的威风?遗憾的是,高岭村的“水龙”因近年的“刀枪入库”,大部分已经损毁,而且没有购置清代生产的特制“水龙”,损毁的部分也没法修配。笔者的造访,有的村民不知来意,连遮带掩,不是很想亮出他们珍藏的宝贝。说真的,清代的“水龙”能保存至今,甚至完好,也算是文物了。吊脚楼如若真的再与“火神”较劲,只能用新的灭火器具了。
乡村的吊脚楼之美,在于浑然天成的和谐。“青山向晚盈轩翠,碧水含春傍槛流”,无论是民居还是村落的设造,无不讲究人与天、地、山、水的融洽关系,高岭西窠小村落的吊脚楼虽然破旧,但风光依旧,这不能不提山山水水皆成人“家”。山村步步皆景,吊脚楼片片是画,青山绿水环绕其间,全然透着一派水墨丹青的韵味。
很多人很多事被世间遗忘,被时光抛弃。但也有很多人很多事,并不惊天动地,却在历史的江河中定格。小山村的吊脚楼里村民都繁衍了好几代了,依然口口相传着毛委员来过的往事。
如果您能趁着休闲的日子,体验体验红土地的风情,看看烈士的故里,真的别有一番情趣,因为这是毛委员走过的地方,还是红军长征出发的地方,毛委员就是从这里带着闽西苏区人民的祝福,一路带领红军披荆斩棘走向陕北的。
2012年,此文在《三明日报》刊载后,东南网等省内报刊转载,《新民晚报》网更改了标题《清代吊脚藏建宁深山 主席当年曾探望》,几天的点击量就过万,这点睛之笔让文章意外的收获,是作者做梦都梦不及的。
4年后笔者再次走进烈士故里,笔架村的进村路口岔开一条4.5米宽、2.8公里的水泥路已与毗邻的宁化县安远镇东桥村接壤;而高岭山头新村边上另一条同行等级2.5公里的路也与安远镇灵丰山村连接,“和谐”路让古村落不再封闭,车到笔架再不是“无路可走”,今年村里有的孩子还选择上宁化一中就读,因为新路孩子多了一种选择。
修路能致富,其实只回答对了一个支点,笔架村覆盖通往村民小组的路都硬化了,为什么很多村民的腰包还不见得鼓起来?农民更需要的是“活”路,没有“活”路,脱贫致富只是一句空话。近年,经多方努力,笔架村2015年投入了1000多万元进行了高标准农田建设,修建了机耕道14公里,水圳2000多米,山田开进了小型拖拉机、收割机,三分之二的山田实现了机械化耕作,这是前辈人做梦都梦不到的。
笔架村山高田多水清,毛委员当年在红军基点村笔架品尝到的薰鱼,就是农家稻田养的稻花鱼。绿色的有机种植,稻田不仅有肉嫩味美、连鱼鳞都好入口的稻花鱼,还有泥鳅、薄壳田螺。在笔架村“三驾马车”驱动下,成立了高岭和种植养殖水稻合作社,流转了350多亩土地,梯田种植优质水稻,养殖稻花鱼、泥鳅、薄壳田螺,为城里人专供绿色食品,且供不应求;合作社还由蒋存宗出马外地,索取了1000多斤特优质大米良种,“移花接木”种植了70多亩,眼下已近成熟期,丰收在望,预计每斤大米在10元以上的售价试销。特优品质的试种成功,明年将大大扩种面积,打造自己的特优品牌大米。合作社的经营,不仅弘扬了笔架传统品牌,给流转土地的农民带来了福音,还优先招收贫困户四五十人为员工,使他们的生活大大改善。
合作社的模式还在衍生和壮大,这是新农村发展的需要。
2012年高岭上的新村,只有30来户开建。高岭上的一片吊脚楼属不可多得的清代建筑,2015年,还入选福建省传统古村落名录。但却处于地质灾害区域,不适合再修建重建。村委会为了让吊脚楼的村民长住久安,重新在先前的新村边上规划。高岭村的特殊地理位置,跟毗邻的宁化灵丰山村山与田的块地都穿插着,你那边的地块中有我的田园,我的这边地块中有你的山地。村委会出资10多万元买下了邻村穿插的地块,推平了小山头,平整出了新的宅基地,不仅水电联通,地下雨污管网分开。3排房屋整齐划一,村头还预留了休闲小公园的地块。目前,新村已有100多家入住。唯一缺憾的是其中排头有一户只盖了2层,与其他的一溜溜3层不平整。美中不足,也佐证了新村建设中的真实现状。蒋存宗说,这一家是贫困户,村里尽了力,只盖到2层,后期再共同努力吧。而且,高岭自然村里还有10多户原住民,其中一户是贫困户,村委还准备拓地让他们搬离地质灾害区域。陈良武是高岭村的领头雁,是第二批搬迁出老屋的,虽然他住上了新房,还是放心不下没能力搬迁和不想搬迁的乡亲。蒋存宗负责任地说,美丽乡村建设,一户都不能少,一户都不要落下。
在新村,遇到了59岁的新住户陈茂华,他1976年参军、1977年入党、1978年参加自卫反击战,每月享受着1000多元的优抚待遇金,儿子在都市生活,一直动员他去城里颐养天年,他还是留守在新村,种自己的地,呼吸家乡的清新空气。他乐呵呵地对笔者说,美丽乡村建设圆了苏区农民的梦,习总书记让笔架人有福啦。
2012年,我又踏上这片土地,笔架村大部分村民还居住着土木结构的老屋,造福工程的搬迁扶贫,有140多户村民受益。到了2016年,这里五分之四的房屋已变成砖混结构的新屋。虽然眼下还有40多户贫困家庭,但他们距离“摘帽”的日子越来越近。村主任柯自建自豪地说,2012年他上任的时候,还开着摩托车代步以及下地耕作,那时全村总共才几十辆摩托车,眼下包括城里务工的村里人,小车已有200多辆,过年乡间小路停满了小车。
美丽新村的建设,笔架村的村容村貌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村街两边动迁、拆除了40多处有碍观瞻的附属屋。雨污分流处理,使得沿河流水潺潺,清澈见底。街上还多了小公园,水上的小亭、画廊架在荷塘上,夜晚路灯亮了,留守老人儿童的心畅了。不仅小公园的池塘是新修的,拾级而上还有8口荷塘。说起这 9口“风水”池塘,柯自建有些“嘚瑟”,说自从修建了9口池塘,日子好过了不说,今年就有7个孩子考上大学,是历年最多的一次,其中一个女孩还是十里八乡难得的“状元”,考进了同济大学。
说是“风水”,貌似迷信,进入笔架村的游人,看到一池与一池次第而上的荷塘,有荷花有莲蓬,有蛙声,有莲藕,有泥鳅,有田螺,又何止赏心悦目?更让人注目的是一处新景正在建造中,那是在河边尝试安装的光伏小工程。不久前,蒋存宗邀请了光伏厂家前来考察,厂家认定在笔架村的河边既有光照,又通风,安装光伏最为合适。于是村委筹措了资金,安装20千瓦光伏,发电后并入国家电网,预计年发电赢利可获得5万元左右,以此解决村财少的问题。沿河光伏的安装,不仅成为笔架河边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以此尝试的经验,继而为让贫困户脱贫,由村委出面担保信贷,利用光伏项目产生的利润脱贫,据厂家概算,农家投入5万元的光伏设施,年发电可获利近万元,赢利一半还贷,一半归农户,10余年后便能收回成本,之后全部归个人所有。光伏设施使用达30年,仅此一项,承接光伏项目的贫困户就有望脱贫。这不能不让蒋存宗和柯自建信心满满,根据现有精准帮扶的步骤,眼下40多家贫困户,通过各种途径,将有20多户在第一年脱贫。
笔架村虽然每年都有700多青壮年农民外出务工,但笔架村没有一块田地抛荒。在蒋存宗的策划下,利用互联网,外出务工的流动党员有了“家”的感觉,他们时时分享家乡的建设新景,还让他们联通外出务工老乡,鼓励他们参与家乡建设,在他们之间培养入党积极分子,以各种方式力挺家乡创造美好的新景。
美丽乡村建设,造福了留守老人和少年,笔架村利用乡村小学的撤并后留下了原先的小学校园,修缮成了宽敞的文体活动室,市图书馆特地为红土地笔架村的乡村书屋捐助了书籍和书架,让书香飘满山村;笔架村还装修幸福院,为老年人设立了食堂、休息室、棋牌室和健身路。有了老年人活动室、图书室、休息室,还有老年人食堂。随着老年人口和留守老人的增多,村委会给老年人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福音。
2013年始,柯自建、蒋存宗和陈良武这“三驾马车”,就想让笔架村的村民有梦,因为有梦就有奔头。他们引领村民打造的新路、新村、新景,托举起了笔架村的新家园,呈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致。
2019年,笔架村两委再次新旧交替,烈士的后人陈良武肩挑支部书记、村委主任两副担子,担当了笔架村再次发展的重任。
附:陈纲烈士轶事
他有两座墓:一座在闽西北家乡——建宁笔架山的小山垄里,埋着他的衣冠遗物;另一座在千里之外的广州,他叫陈纲(1899-1925年),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牺牲在沙基惨案中。90多年过去了,他的故里——建宁县伊家乡笔架村,乡亲们仍在传颂着他的英名轶事。
车出建宁城关,沿S205省道南行约一小时,折向乡村公路再西行半小时,抵达笔架村的高岭自然村。然后,弃车步行,穿过古木掩映的小峡口,进入名叫“里窠”的小山垄,看见依山而建的吊脚楼,挤挤挨挨——这里,就是陈纲短暂而又壮烈人生的起点。
高岭,旧称建宁南乡都上堡高凌屯,离县城35公里,海拔700多米,高寒,偏僻,居住的都是“义门官溪庄”陈氏。到了陈纲曾祖这一辈,陈大类等人迁往闽北崇安县,开办茶厂。
陈纲的祖父陈贵丝早年家境贫寒,后投奔崇安族人,帮人采制茶叶。数年后,在崇安买了几片茶山,种茶、制茶,从此发家致富。
陈纲父亲陈连茂排行第四,陈氏族谱称赞他“继往开来,坐拥万贯家财,为人公道无私,属吾族中成功创业者之楷模”。他22岁生陈纲,26岁才开蒙读书,两年后,由文童捐纳太学生。可就在这一年,科举制度废止了。陈连茂分得几片茶山,仍然种茶、制茶,只是每年3月至7月,在崇安经营茶业,7月以后淡季,回建宁城关开布店。因此,家里养了四五匹马,充当交通和运货的脚力。
出生在富商的家庭,身处于那样的时代,陈纲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笔架山里出生的陈纲,谱名芳瑶,学名纲,字辅周,号绍尧。他出生于清光绪己亥二十五年(1899年)9月23日,六兄弟中排行老大。
族亲回忆道,陈纲从小体格健壮,活泼好动。7岁开始在高凌义门陈氏祠堂读私塾,经常悄悄溜出教室去玩耍,但先生一提问,该记忆的能背诵,该讲解的能回答,天资聪颖,令人惊奇。
从陈纲故居看,他家居住的是典型的吊脚楼:正面悬空,以柱支撑,楼上住人,楼下堆放木柴等杂物。凭窗眺望,正对着小峡口,可以看见近山青、远山灰,不知陈纲望远时起过什么念头?他家的左侧,楼亭间毗连着一块小村少有的空坪,这让少年陈纲有了奔跑跳跃的空间。
12岁那年,爷爷去世了,陈纲也开始独立生活——去宁化县安远乡读高级小学。15岁,他毕业回到里窠。县志为陈纲作传时,说他高小“毕业后回到家里,挑水、砍柴、养马。善骑,能跃上无鞍的奔马。”这高超的骑术是在屋后的晒谷坪练成的。
陈纲17岁结婚,在家耕读了几年,21岁考入福州优级师范学校。虽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求学,但在福州遇见了建宁同乡张云松,不觉得孤独。张云松,又名张久桢,里心镇岩上村人,比陈纲大6岁,满脑子新思想,侠肝义胆,两人相见恨晚。
第二年(1921年),从福建政法学校毕业的张云松,受聘为南洋吉隆坡中华中学校长。陈纲无法抑制推窗看世界的激情,就结伴前往马来西亚,在华隆侨校教书。这一年,儿子陈远林出生,没几个月就夭折了,大喜大悲,但他都顾不上了。
才一年,陈纲辞职回国,他要把孙中山民主思想传回内地。先在厦门集美学校任教,组织学生会,宣传爱国思想,发动市民抵制日货。校长怕事,勒令陈纲停止反日宣传活动。气氛萧杀,陈纲不得已转入华侨办的中华中学,继续秘密从事革命工作。
到了1924年,孙中山主张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传到厦门,可以公开宣扬、解释了,陈纲对民主革命的大本营广州心向往之。当年春,黄埔军校招生的消息传来,陈纲认为报效国家的机会来了,跃跃欲试。
但是,当时各地军阀势力强大,黄埔军校只能秘密招生:由出席国民党“一大”的各省代表回原籍后,代为秘密选送考生去黄埔应考。陈纲经人(族亲说是陈嘉庚)推荐,省试通过,3月27日来到广州试场,接受第一期新生入学考试:笔试和口试。
5月5日至7日,新生到黄埔岛入校报到。正取生编为第1、第2、第3队,备取生编为第4队,陈纲和胡宗南、冷欣等,编在第4队。这就是孙中山心目中的黄埔500壮士。随后,军政部讲武堂学生120余人也编入,为第5队。
6月16日,在黄埔军校成立典礼上,孙中山致辞强调:建立“党军”,建立革命党自己的军队。“要诸君不怕死,步革命先烈的后尘,更要用这500人做基础,造成我理想上的革命军。”
陈纲听得热血沸腾,革命生涯就此开始了。1925年5月,上海暴发“五卅”惨案,各地纷纷罢工、罢课,举行示威游行。6月23日,广州各界10多万民众走上街头声援上海,陈纲和他的战友们手持标语,高呼口号,走在示威游行队伍的最前列。在抵达沙面英、法租界对面的沙基西桥口时,突然遭遇英法海军陆战队的枪炮袭击。年仅27岁的陈纲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地指挥游行队伍的民众撤退转移,却不幸中弹牺牲。
此后,陈纲烈士的遗体安葬在广州黄花岗烈士陵园,“沙基惨案烈士之墓”合葬着他在内的40多位英烈。1957年迁移广州银河革命公墓烈士山。
(本文作者系三明市剧目创作室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