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拜师归儒

e三明   2020-10-11 00:59:14  市委    阅读

■   陈 盛 美

 

宋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夏季的一天,一位身着素衫的青年站在南剑剑潭之畔的李宅门前。这位青年在李宅门前一站,他的名字也“站”在了与孔子并列的地位,他的思想“站”在了中国哲学史的最前沿。这位青年就是朱熹,而这位李氏就是朱熹的老师“南剑三贤”之一的李侗。朱熹的“逃禅归儒”思想转变和闽北文化地位的改变,可以说都是从这次历史性的一晤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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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幼承家训,得家学之传,或许是武夷山神仙窟宅的仙气禅味太重,或许是丛林梵音偈语听得太多,或许是受父师刘勉之、刘子羽、胡宪的熏陶太深,朱熹的成长道路塞满了痴迷佛老的轨迹;他与少儿沙滩嬉耍,八卦图画绕指而出;他出入禅门,结交禅师,饱读禅经;他身怀佛家《大慧语录》参加科举,并援用禅说“说动”考官取得功名……朱熹的精神世界杂糅着儒家之“理”、道家之“无”与佛家之“空”,居无定所,甚至沉浸于佛老的狂热与欣喜之中。

终于有一天,朱熹自省了,“只一个浑身,如何兼得许多。”他选择投杨时二传弟子李侗门下。绍兴二十三年,满身佛老之气的朱熹,利用赴同安任主簿途经延平的机会,踏进了与父亲为同窗好友的李家之门,这就是上述所说的第一次求学。朱熹的禅惑非但没有得到李侗的认可,反而让其“且看圣贤言语”,将其引入儒学门墙。

这次求学在朱熹“逃禅归儒”过程中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也是理学发展史上承上启下的重要一步,这一步铿然而有力,坚定而扎实。走出李门后的朱熹,沿着理学的道路漫漫求索,他敞开那扇曾经翕合不定的思想闸门,让理学春风吹拂心扉。从绍兴二十八年到隆兴元年(1158-1163年)的五年间,朱熹除了通过写信向李侗请教外,还先后多次师事李侗,剑潭、建溪、九曲溪畔绿水常常照映着他们师生形影相随的身影。

绍兴二十八年正月,朱熹来了。他驱步三百里,从崇安到延平,恭敬地向李侗行了弟子礼,成为李侗门下的一名弟子,正式跨进了儒家的大门。灯影下,朱熹渐渐解开了《春秋》《论语》中的疑难和“忠恕一贯之旨”“理一分殊”之秘,并以“此间何似舞雩台”诗句比喻在西林院从学李侗的愉悦心情……

绍兴三十的冬月,朱熹来了,寓居西林禅院,从老师的讲论中,对太极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绍兴三十二年正月,朱熹又来了。他步行近二百里,到建安拜谒李侗,又一路陪同李侗到延平,再居西林院,“朝夕往返受教”,汲取了存养、持守方法和涵养工夫的营养……

隆兴元年初夏,李侗赴江西铅山途经武夷,小住五夫。朱熹向李侗请教进京后“所宣言”……

是年八月,李侗从江西归来,朱熹陪同恩师游览武夷山,山水间留下师生问答的余音……

一次受教,一次洗礼,一次炼历,一次升华,朱熹在理学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来。虽然初入门道,步履蹒跚,有时还禅心再现,甚至在《再题西林可师达观轩》中,对面貌已非的禅院流露出“遗恨”,以“万古长空一片心”表达深信佛法永存,但李侗“所传之奥”让朱熹坚定了步伐。他日复一日读圣人书,“觉得圣贤言语渐渐有味,却回头看释氏之说,渐渐破绽,罅漏百出”。西林院壁上的“鸢飞鱼跃”四字,概括了朱熹“逃禅归儒”的历史性转变,他从一个热衷佛道的迷恋者,成为儒家一名忠实的卫道士。

“重复”是一个不起眼的词,但“重复”往往又是执着、持恒、坚守的同义词,当事物在量上的重复达到质变的高度,成为时代文明的历史趋势,就变成一种意境,一种美丽。宋代的社会大变革中,闽北许多学人都在重复着同一个梦,并将这个梦不断付诸实践,孜孜以求,使这个梦变成现实。60年前的杨时、游酢“程门立雪”,改变了理学地域的传播方向,闽北迎来了理学南传的一个艳丽的春天;60年后的朱熹重复杨、游“立雪”之路,改变了自己的思维方式与为学方向,道统传承后继有人。

李侗与朱熹,一对千古垂名的师生,在历经10年6次讲论后,完成了中国哲学史和文化史上一次影响后世七百年的转折性交接。隆兴二年(1164年)正月,朱熹在延平祭别数月前溘逝的李侗后,带着恩师的谆谆教诲和殷殷期待,带着理学思想的萌芽,从延平走向闽、浙、赣、湘诸省,走向江南大地,用他的聪明智慧传播理学思想的星星为种……

                                      

(本文作者系三明市原方志委调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