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狂”—— 林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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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峰,笔名新野,中华诗词学会会员,1923年生于文江乡温厝村的书香之家。其外祖父吴棣云清末拔贡,擅诗文,其父亲得吴之传教,亦工诗联。宗峰先生幼承庭训,读经史子集,背诵诗词数百首,奠定了良好的古典文学基础。他曾在自述诗中自称“诗狂”。其诗云:“今生何幸作诗狂,咏水歌山颂太阳。唱出中华真面貌,龙蟠虎踞百花香。”故人称之为“诗狂”。

天道酬勤是真理,林宗峰先生于民国年间,接受了新教育,毕业于永安师范学校,后任小学教师。1949年冬开始从政,先后在大田县第五区公所(现梅山乡)、县财政科等单位工作,喜欢诗词联写作,毕生吟咏不辍,即使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蒙冤回到原籍前坪乡吉坑村,躬耕垄亩,日得48分工分,作为全家5口唯一经济来源,啜菽饮水,生活极端拮据之际,亦丝毫未移其志!先后有六百多首诗词联发表于《中华诗词》(增刊)、《中国教育报》《华夏吟友》《中华诗魂》《中国当代哲理诗词大观》《近五十年环球汉诗精选》《世界实力派诗词艺术家代表作辞典》《蒹葭韵话》《中华诗词十五年年鉴》《古今四君子》《母恩难忘》《人民心中的邓小平》《致富思源》《首届神舟杯诗词联大赛作品集》《历史的握手》等大型诗词刊物以及省、市、县等诗刊中。他的诗作曾获“首届史诗文化艺术大赛”金杯奖、“中华颂”一等奖、全国诗词大赛“鹿鸣杯”佳作奖、还在“神舟杯”、“鸳鸯杯”……十多种比赛中获优秀奖。

1981年林宗峰先生退休(享离休待遇),时值重阳,他欣喜之余,登高口占一律:“九九登高世事更,风吹帽落觉身轻,深山溶解千秋雪,祖国萦怀万众情。”诗人虽忍辱含垢二十余载,却无怨恚,心中系念的是祖国的新生和众生的疾苦,此情至真至纯,足见诗人胸中跳动着一颗赤热之心。离休后,生活安定,诗人诗兴喷涌,佳作如文江之涛接连不断。如得到国家诗坛泰斗的青睐和赞赏的“咏斗笠”一诗:

愿随劳众仆风尘,羞与闲夫作比邻。

日晒雨淋常自乐,身居人上不欺人。

北京大学教授林家英评点曰:“此诗咏物托意,颂扬了‘身居人上’而‘不欺人’者的谦和仁爱,善于待人的风姿气度,物性人情,交融为一,褒中有贬,美而兼刺,身居人上者‘尤当警觉、深味之’。此诗又被丁茫大诗翁收入《青少年学诗写诗入门》一书,还被陈新谦诗翁入《近诗三百首》中。另有一首“观梅有感”刊在《世界实力派诗词艺术家代表作辞典》中。诗云:

庾岭腊梅筋骨健,

犹从雪里斗芬芳。

人经苦练方成器,

剑得常磨始见芒。

雨霁山呈真面目,

景和墨吐老心肠。

自强不息春常在,

额外无贪万事昌。

此诗竟与该书编者霍松林、蔡原示、林从龙等三位诗坛泰斗的力作并列,印发给各地诗友欣赏。还有几首诗词刊在《蒹葭韵话》里,编者系中华传统文化、研究院顾问兼学部导师、美国四海诗社名誉顾问兼蒹葭诗词丛书总编袁援老诗翁。袁诗翁云峰先生少年时代即胸怀大志,十四岁时,正值抗战时期,赋诗明志:“血染征袍浑不管,一心誓复我山河”。他以驱逐日寇光复河山为己任,壮怀激烈,诗甫吟出,不胫而走,深得师友赞誉。凤凰在我国传统文化中被视为百鸟之王,素以凤凰来仪作为政治清明象征。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乎。”宗峰先生在“文革”初咏凤以“乌云滚滚急风嘶,雷电交加天地迷”衬托百花凋敝,桐无凤栖之萧条景象,字字浸透诗人悲苦凄凉之感情。“文革”后,诗人再咏凤,却是另一番情景:“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两诗皆以情融景,强烈表现诗人纯真情愫,或悲苦凄凉,或感情欢愉兴奋,为祖国前途、人民命运为移情之据也,此亦宗峰诗词人性之所在。在宗峰诗词中,不论咏物写景,都蕴藏诗人高尚情操。“出得山来听海吟,人间最美是廉音”(听泉声)“满腹先装天下忧,两袖清无恨”(卜算子·咏某诗翁)。“清廉”一直是我国人民衡量为官善恶之重要标准,在封建君权制下,人民无权主宰自己命运,唯有将自家性命之安危寄托于天和君。而官是君主意志执行者,官之廉贪对哀哀小民尤为直接,且举足轻重,故清官思想为文学艺术中占统治地位数千年。宗峰先生诗中反映的清廉思想实为赤子心声也。“巍峨独具英雄态,端肃却无妩媚躬(咏雪公山)诗人以山喻人应巍峨端肃,堂堂正正,绝无奴颜婢膝,献媚取宠之丑相。诗人爱憎之情可谓泾渭分明。《台属心声》为两首情辞并茂之佳作,其一“有泪终无向客弹”,句首即拈出一“泪”字,为全首之诗眼。此实为“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之化用,二三句为“留将深夜落灯前,行行滴滴和泪写”未孤立写主人公之愁怨与哀伤,而是通过典型细节“落灯前和泪写”巧妙表现出来。盖台属心声即为血泪交融之啜泣也!“寄与遥遥海角天”。书写内容,寄与何人都略去未写而是通过更深夜阑,只影孤灯,血泪研墨渲染强烈的悲境、悲情来表现,读至此,不禁湿衣泪滂沱了。《台属心声》之二:“一别于今四八年,修书细问几时圆?新秋便是金婚日,能否归来共榻眠。”作于1996年,是第一首内容的补充深化,通首赋体,一二句直截了当地提出,夫妻分别已有四十八年了,对方何时归来。“新秋便是金婚日”,金婚,五十年也,在此漫长的婚后生活中,竟有四十八年独守空房。多么残酷的现实。“同榻眠”是妻子最起码的期望,但此本在情理之中毫无疑义之期望,“能否”实现尚存疑虑,益发增强诗悲凄氛围。袁中道曾云:“至于作诗,颇厌世人套语,极力变化,全无含蓄。盖天下事,未有不贵蕴藉者,词意一时俱尽,难工不贵也!”宗峰先生可谓深得其诣。《台属心声》堪称命意新颖,含蓄深沉的好诗。宗峰先生悼亡诗三首,是在三十三年风雨同舟的妻子病逝后和泪而作。有“三十三年共一途,风风雨雨紧跟吾”,“每逢夜话得眠迟,必送寒衣为我披”夫妻恩爱患难与共的往事回忆,又有“狂风暴雨长相守,化日光天独我支”巧用譬喻的对比,尤以“一自无声归去后,更深唯听北风悲”。借北风悲号写诗人丧偶的哀伤,此悲景衬悲情也。

袁援先生说:“古人悼亡诗词佳章迭出,手法各异,但都不出抓典型细节,写景抒情,故感染力极强。宗峰先生悼亡诗写眼前景,叙日常事,所用亦平常语,却能激起共鸣,产生催人泪下的艺术效果,盖情真也”陈廷焯云“诗词……发源于风雅,推本于《猛》《辩》,故其情真,其味永,其为情也哀以思,其感人也深以婉,即此谓也。”

林宗峰诗翁,龄已99,依然日唱夜吟,如痴如醉,沉浸古典诗词的平平仄仄韵律之中,佳诗迭出,真乃一介“诗狂”也。

 

(本文作者供职于大田县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