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 刚 毅

临危受命，开辟社会科学研究新天地

1938年5月，东南沿海遭日寇铁蹄蹂躏，福建省政府内迁永安。长达七年半之久。1944年夏秋，因抗战局势的新变化，王亚南当时是中山大学教授兼经济系主任，学校地址在广东韶关附近的乐昌县坪石镇。在兵荒马乱的年代，火车不通，学校停课，学校师生纷纷外出避难。此时，王亚南当即偕同夫人李文泉和一男一女携带一些书籍、行李，从坪石南下，经曲江到赣州，在他的老友郭大力家里稍作休整，然后前往福建省会永安。王亚南经人介绍，应战时永安省政府的邀请，担任福建省社会科学研究所所长。

社会科学研究所，是福建省研究院的一个组成部分，原名社会科学部，1942年改称社会科学研究所。原址在永安东坡，此楼上世纪90年代末被拆除。（图为抗战时期设在永安东坡的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办公楼）

王亚南到所后，大刀阔斧改组研究所的组织、人事结构，建立了政治、经济、文史三个研究组，并亲自兼任文史组组长，聘请著名新闻记者和世界军事评论专家、中共党员羊枣为政治组组长，聘请经济学教授、中共党员章振乾任经济组组长，聘请中共党员谢怀丹、余志宏、李达仁和胡瑞梁等一批仁人志士参与研究所的研究工作。他认真遴选研究项目，加强学术研究活动，他非常重视调动一批革命青年研究员的积极性，创办研究所刊物，推广学术研究成果，出版发行《社会科学》（季刊）；完成了其以《资本论》为体系的代表作《中国经济原论》《社会科学论纲》等，并首次在永安出版；还先后发表了十余篇论文和专著，对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做出了重要贡献。

深入研究，注重提高解决社会问题的能力

王亚南提倡基础理论研究，又重视中国问题和地方问题的研究，他认为研究地方问题，应该指出这个地方的特异点。他根据福建省的自然条件、经济基础、社会历史等情况，撰写了《福建经济总论》，对于福建经济的特异性，他指出：“单就福建一省来考察，它的沿海东南诸地区，毕竟因为位置在海洋之滨，接近台湾、菲律宾……赖有这些对外流通活动，一方面使福建仍得海洋商业文化系统中保有一个地位，另一方面也使福建全省东南沿海诸地区的经济状况，对其西北部的经济状况，发生相当大的差异，即对于中国中原的封建文化传统，对于原有的封建关系，前者已经表现了较大的修正和变形。”

社会科学研究所的重要成绩之一，是对闽西土地情况的调查研究。当时是委派章振乾带领余志宏、胡瑞梁、钟其生等人，组成专门调查组到龙岩、宁洋、上杭、连城、武平等县，对原闽西红军土地改革区调查土地改革情况，实地调查。1945年3月至7月的四个月里，共调查了1800多户，访问了各阶层人士150多人，调查组成员对土地分配、租佃关系、农民负担各种农业生产关系，以及土地改革对农村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影响问题入手，收集了大量资料，而后从土地改革的经过、实况和现状存在的问题加以分析，证实关于解决土地问题理论的正确性。调查报告由章振乾写出了《闽西土地改革区公田经营方式的研究》，发表在院刊《福建省研究院研究汇报》第二期。随着调查的深入，其他成员采写的有关土地问题的材料也陆续地在《社会科学》季刊发表，为研究所开展社会经济调查开辟了道路。文章告诉读者，只有打破旧的生产关系锁链，才能把中国社会那生气勃勃的生产力解放出来。对这一问题，王亚南在研究工作上一再强调客观深入研究，他认为中国农村经济问题症结，就在于土地问题的解决。土地问题是旧中国农村经济问题的核心，只有获得土地的农民，才能感受到当上主人地位的意义。

两部巨著铸就的辉煌永流传

王亚南在永安一年的时间里，除了做好研究所的管理工作外，他还拿出主要精力完成了《资本论》的体系阐述中国经济的代表作《中国经济原论》以及对社会科学表达新见解的《社会科学新论》等若干篇文章，在研究所起到了很好的带动作用，形成了良好的学术研究氛围。《中国经济原论》（新中国成立以后再版改名为《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经济形态》是中国经济学的代表作，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化的典范，是现代“中国经济学概念”的开篇巨著。该书1946年1月在永安桥尾长丰印刷厂印刷，由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发行，被学术界誉为“一部中国式的《资本论》”，先后被译成多国文字。《社会科学论纲》是王亚南在永安完成的另一部巨著，1945年6月由永安东南出版社出版，1946年12月福州经济科学出版社增订，改名为《社会科学新论》，其内容包括社会科学的认识论、社会科学的文化论、社会科学的战争论和社会科学的建设论四大部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正当社会科学研究所迎来蓬勃发展的时候，1945年7月起至1946年5月，国民党顽固派利用“周壁被捕事件”，发动了“永安大逃捕”，逮捕了研究所内杨潮、李达仁和其他单位革命人士达30余人。李达仁从临时拘留所逃出，不幸被抓回来严刑拷打，开始下毒手、大打出手，在永安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羊枣事件”，王亚南在社会科学研究所全体人员会议上气愤地说：“国民党可以抓我们的人，但决不能迫使我们做他们要做的事。”他气愤地离开永安，离开了省社会科学研究所。王亚南虽然离开了研究所，但他对研究所的关怀爱护之心并不稍减。为了研究所的生存发展，他费尽了许多心血力量。王亚南到长汀、厦门大学担任教授兼法学院院长，尽管教学和行政工作很忙，他几乎每期都替《社会科学》写稿，还请厦大名教授郭大力为《社会科学》撰稿。他和郭大力一直是社会科学研究所的名誉研究员。

1950年夏，王亚南出任厦门大学校长，将福建省社会科学研究所归并厦大，所里的大部分研究人员成为厦大教师。他十分注意为党为人民发现和培养有用人才。新中国成立初期，厦门大学教学系拔尖学生陈景润，毕业后被分配到某中学教书，工作和生活陷入困境。经王亚南努力让陈景润返回母校，安排在教学系工作，使陈景润得以安心钻研教学，逐步成长为具有世界影响的著名数学家。

社会科学包括的门类很多，如政治学、经济学、文学、史学、法学、社会学、教育学、语言学、美学、伦理学、民族学、宗教学、军事学等等，社会科学的各种学说，一般属于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的范畴，具有明显的阶级性。王亚南是我国现代一位杰出的社会科学活动家，他的一生立场坚定，思想进步，爱憎分明，对党忠诚，热爱人民。其经济理论功底深厚，才华出众。在永安短短的一年里，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影响深远，永远值得后人的敬重和怀念，他的付出贡献将永载史册，流芳千古。

（本文作者系市政协文史研究员、永安市燕南街道退休主任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