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纪 福
在知青岁月中,不仅劳动辛苦、生活艰苦,精神生活也十分贫乏。那时,中外名著都是禁书,几个月看一场电影还要跑到几公里外的牛岭、南坑等地。白天劳动辛苦,晚上还得参加政治学习,由老知青组织生产队员学报纸,讲点政治时事,许多农民都在打瞌睡。
1975年冬季的一天早上,我们吃完早饭后扛着锄头一起从墙边知青点去村尾出工,路过七连(地名,南坑的耕地),其中的一位知青发现割完晚稻的田里有许多无名指大小的孔洞,我们用锄头挖去,一条活鲜鲜的泥鳅展现在眼前。顿时,大家开心极了,因为我们很久没吃过荤菜了。于是多数知青表示上午不出工了,就在此挖泥鳅,不出工的借口就说早饭煮成夹生饭,无法吃。当时,牟林有些忧郁,而邓上游坚持要去出工。在大家的劝说下无果,邓上游还是去出工了。因此,有人说他是“工分迷”,而我们还是被那一条条活鲜鲜的泥鳅所吸引,宁可挨批评,大家还是选择了一起挖泥鳅。一上午,我们把挖到的泥鳅集中在一起,脱下外衣打包回去,整整一大脸盆,大家美食了一天。(图为村尾知青楼)
我们在墙边知青点大约住了一年,为了方便劳动,我们搬到了村尾知青点,两人住一小间,和老一届的知青吃住在一起。生产队给知青留了一块菜地,可以种些青菜,平时吃饭时除了家里带来的冷菜外,还可喝点青菜汤(知青们打趣地称它为刷锅水)。集体养了几只鸡,但我记得只有一只公鸡长大了。有天,我们决定把大公鸡杀了,打打牙祭,大家围着公鸡,好容易才把它抓到。然后用刀在鸡脖子的下方割了几下,放了一些血,再把鸡脖子扭到翅膀下,正要烧开水去毛。没想到鸡跑了,而且还跑到了知青点后山的草丛中,大家找了好一阵子才抓到。
记得1977年的立夏前后,天气有些闷热,我们吃过晚饭已天黑了。田野里蝉鸣、虫吟、蛙叫,蚯蚓声、昆虫声交织组合成一首生命交响曲。突然,听到洪亮的蛙声中掺杂着低沉的蛙鸣,凭感觉,可能是黄蛙(田鸡)。于是,我们一伙知青拿着手电、背着竹篓到田里,发现很多黄蛙,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在寻伴侣。我们悄悄地走近,快速伸手一抓就是一头黄蛙,我们兴高采烈地抓着黄蛙。那一晚,我们抓了20多头黄蛙,煮了一大脸盆,大家喝着60多度的白酒,吃着鲜美的田鸡肉汤,一醉方休。
同年双抢后,谷子入了仓,引来了一大群的麻雀在谷仓里忘乎所以地吃食,罗济东拿来一把砂枪,对准谷仓的麻雀,扣动扳机,一群麻雀中弹。我们去寻找了一下,共30多只麻雀成为了我们的下酒菜。夏秋季节干农活时经常会遇到眼镜蛇或乌蛸蛇,我都用锄头或畔刀把蛇头按在田里,再抓来剥了皮煮汤下酒。但毕竟能够吃到美味佳肴的时间是难得的,除双抢、上山挖笋、伐木,生产队会杀猪、集体办伙食和传统节日有的农户会杀猪外,平时我们依然吃着家里带的冷菜和漂着几片菜叶的菜汤。农闲时,晚上有时用哑铃、吊环、举重器械锻炼身体;有时炒一盘花生、黄豆,烧一盆刷锅水,喝着高度白酒以酒解愁,哼着走调的“知青之歌”:蓝蓝的天空,飘着白云……顶着星星起,迎着月亮归。沉痛的修补地球……,喝着喝着、哼着哼着,有的知青喝醉了就哭了起来;有时打扑克,输了要受惩罚,从脸上贴纸条到钻桌椅,甚至以举粪瓢惩罚取乐。夏秋的夜晚,经常躺在知青楼门前场地的凳子上,耳边听着“田野生命交响曲”,遥望星空,蓝蓝的天空上布满星星,像眼睛似的一眨一眨,皎洁的月光柔和的照亮山川、田野、溪流,和风徐徐吹来,时而带着泥土的清香、时而带来稻谷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也带走了一切烦恼和忧愁。
(本文作者系原福建三明竹洲水电有限公司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