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兴林
抗日战争后期,1944年6月的一天下午1点来钟,宁化城区睛空万里,云淡天高。这时突然响起空袭警报,告诫人们有敌机来临,要作好防空准备。但未领略过飞机扫射、轰炸之苦的山区人民,大多表现得若无其事,不以为然。接着一阵紧急警报后,只见一架飞机在城关低空盘旋,这时有人逃避躲藏,也有的拥上街头,仰天观看。瞬间,飞机朝西南方向飞没了。正当围观群众回头走时,这架飞机却又从西南方向返回,飞得比第一次更低、也更慢,像低翔的秃鹰要在地面上搜索什么猎物似的盘旋了三圈,围观的群众见状开始紧张起来,以为真要投弹了,才四散奔逃。这时,只见飞机俯冲下来,并未投弹扫射,却又急速穿向高空,并从飞机上抛出一个黑团,由小到大,继而张开,原来是飞行员跳伞逃生,摇摇晃晃,慢慢下降。正当飞行员跳出机舱在空中飘落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飞机一头栽进城郊西南区的稻田里,汽油、泥浆四溅。
飞机坠落在今县医院西边的新庙段稻田里,左翼插入田间泥土足有三米多。飞行员降落在离飞机二三百米的小路上。降落伞的一角挂在路旁的电线(电话线)杆上。飞行员好不容易解开了降落伞,还是愣着不动,随即东张西望,显得十分恐惧紧张。不久,县保安队派一班人闻讯赶到,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步步逼近。只见该飞行员举起双手,左右摆动,示意投降。当保安队人员离他只有十来米时,他看清了保安队员戴的是青天白日帽徽,于是毅然放下双手,翻开随身带的一支大号短枪盒,神气十足的爻腿站在那里,口吐洋话,好象在说:我是你们的盟军,是自己人。原来,这是一架标志为“USA”的美国飞机,飞行员也是美国人,它是作为盟国的一员——美国派遣的空军,来到中国参与抗日战争的。
翌日恰逢星期一,是国民党例行的国父纪念周(纪念孙中山先生),上午八时在县府门前空坪上(即现在公安局左侧)开会。纪念仪式完毕后,为表示对这位空降盟军客人的欢迎,县府当局特别邀请这位飞行员讲话。盟军的飞行员身穿美式空军黄色夏服,短袖短裤,手脚露出粗黑汗毛,胸毛更为浓黑。估摸三十出头,满口英语,声音宏亮,说起话来比手划脚,耸肩歪头,神态自若。宁化中学英语教员王天伟老师站在一旁作翻译。大意是说,他是美国人,今年二十一岁,基督教徒,未婚,刚从美国某飞行学院毕业,三个月前派来中国参战,驻在江西遂川机场。这天原是有3架飞机同时奉命出击,参加台儿庄战斗,至中午时分机群失散,由于他对航线不熟,加之有感机油不足,乱了阵。原想飞往长汀机场降落,因缺油飞不过高山,但又不知宁化是什么地方,所以又飞回来,鉴于飞行员的宝贵生命胜于飞机价值,故选择坠机跳伞逃生。因此,他庆幸自己的选择,进而露出一掬微笑,挥手向大家致意!由于山区百姓洋人见得少,稀罕围观者人山人海,县府人员见状着了慌,不得不请他到县长室暂时将其护卫起来。
翌日凌晨,这位美国飞行员骑着马,由王天伟老师陪同,3名保安队员护送往长汀机场找盟军去了。临街时,城区人民还夹道欢送,以表示对盟军的敬意。
飞行员人走了,飞机仍然留在稻田里,虽机身残损,但机内尚存设备价值连城,县政府即派军警日夜轮流守护,然兵匪一家,不几天机身上的各种设备、仪器、弹药和各种金属构件被他们盗拆一空。一个星期后,只剩下一架破烂的机壳了。这时,县政府才组织百来人把这具残骸抬到县府的空坪上。岂知一个月过后,就连这具庞大而笨重的机壳也不知去向了。
(来源:宁化县政协民族宗教和文史学习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