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宣 华
“渡”字何解?百度的解释是:横过水面,由此到彼。在战场上,“渡口”犹如要塞,常常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古往今来,发生在江河溪流的“争渡”之战不胜枚举。1934年冬,中央红军强渡湘江之战,力挽狂澜,便是可歌可泣的一大壮举,永载史册。
将乐,金溪水碧,西起万全乡界头,东至高唐镇黄坑口,穿行将乐县域长达90余公里。清凌凌的金溪河哺育着沿岸一代又一代的儿女,被乡亲亲切地称为“母亲河”。据史料记载,金溪古渡口有蛟湖渡、白沙渡、祖教渡、黄潭渡、漠湖渡、瑶上渡、三涧渡、积善渡、高滩渡等10个,渡船13艘。其中三涧渡、蛟湖渡是衔接通往顺昌、沙县、归化、建宁、泰宁等地的县际古道渡口。1980年后,金溪河相继修筑了范厝、孔头等五座电站,沿岸渡口、码头大多被淹没,仅存为数不多的几个渡口也在近年来的民生工程“渡改桥”项目推进中,渐次退出历史舞台,以至于让今天的将乐儿女难觅踪迹。
金溪渡见证风云跌宕,历史又怎么会忘却那一幕幕发生在金溪两岸的血雨腥风的红色岁月?据《红色热土》一书记载:1933年8月21日,彭德怀、滕代远在归化司令部下达《东方军为消灭洋口、顺昌、将乐之敌的行军命令》,电令“第十九师之五十七团为左翼支队于明(二十二)六时前进到白莲封锁将乐消息掩护我军主力移动,24日进至将乐、水南以一营隔河监视并钳制将乐之敌与河北之六十一团部队联络,若敌向南逃窜则多方拒止之,若敌由北岸向顺昌逃窜时,则隔河尾追之,其另一营则沿河岸收集渡河材料,东逼顺昌,于二十六日向顺昌佯渡麻醉敌人使我主力渡河容易。”根据这一战略部署,两天后,红六十一团会同红六师在闽赣省军区司令肖劲光的指挥下,胜利攻占将乐。
金溪河九曲十八弯,处处是险滩!解放前,当地人把将乐境内的金溪航道概括为“四多”:泥沙淤积弯道多,怪石林立暗礁滩濑多,水急浪险漩涡多,行驶不慎事故多。三节滩、犬头滩、啼蟆濑、毛头濑……《将乐县交通志》里详细记录的险滩就有30多处,单听那名字就令人毛骨悚然。
徐花狗,将乐水南三班村的一位出生佃农的血性青年,胆大心细,敢说敢干,十七八岁时,他便成了金溪河上一位穿梭自如、风里来雨里去的铁杆船工。1933年春,红军进驻将乐,看到红军处处为穷人着想,徐花狗满腔热忱地报名参加了游击队,并迅速成长。他充分利用人缘好、水性好等优势,出色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任务。
仗义助弱,深得船工们拥戴的徐花狗,被敌人视为了“眼中钉”。1934年3月5日,国民党第八十八师乘着月黑天高之机包围水南,徐花狗不幸被捕。一个月后的一天,丧心病狂的敌人把徐花狗押到将乐金溪河畔的南门,惨无人道地用刺刀剖腹杀害。青山肃然,金溪默默,徐花狗的人生被永远地定格在了23岁,名载五马山烈士陵园。
作为县内的主要航道,金溪河几度繁华,沿途设置有竹洲、将溪、黄潭、水口、水南、白龙庵、水门、桥门、积善、高滩等码头,早年沿河船工就是400多人。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这些土生土长在金溪河畔的优秀儿女积极投入支前工作,为部队、运输队修桥铺路、撑船摆渡,立下不朽的功绩。
清乾隆《将乐县志》载,“在蛟湖都者,曰蛟湖渡,渡夫6名”,战略位置十分重要。1933年8月前后,红六师一部奉命进驻蛟湖村,其重中之重的工作便是镇守渡口,保证红军队伍顺利通过金溪河。当时,红军发动群众将全村几百个“米箩”、“谷斗”装上石块沉于河床上做为临时桥墩,上边铺设门板,形成便桥。
“军爱民来民拥军”,金溪河便是最好的见证。1950年春,金溪河水暴涨,浊浪滔天。水南渡头村民汤万丛撑排摆渡时发现了河中的一具尸体,他冒着狂风巨浪奋力靠近,将其打捞上船才发现,死者身着草黄色军装,钢盔内的军帽上缀着一颗五角星。曾驾船运送过一批又一批解放军的他,立即联想到了上游的剿匪战士。于是,他又冒着倾盆大雨安葬了这位名叫秦福河的解放军英烈。此后,数十年如一日,他年年清明祭扫这位非亲非故的烈士墓。2012年夏,汤万丛临终叮嘱其子:我走了后,你要把烈士墓祭扫好呀。此情此景,令人为之动容。
悠然的流水,澄澈的波光,道不尽金溪儿女慷慨奉献的赤子情怀。金溪,汇入了这一抹抹绚丽的苏区红,融入了这一个个厚重的真情故事,更加斑斓多姿,熠熠生辉。
(本文作者系将乐县政府办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