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  江  炳

清明，是农历二十四个节令之一，又是中华民族仅次于春节的一个传统节日，有祭祖、扫墓、修族谱等传统活动，以及独特的风味食品；它负载着包括族群、伦理、民俗等丰富的内容。

建宁人称清明节扫墓祭祖为“做清明”。各姓氏族里有自己“做清明”的“清民会”。清明会是建宁民间的一种松散组织，并有一套完整的乡俗。清明会轮流作东操办做清明事宜。当然，不管怎么样，族长说的话有相当的分量，受到族人的尊敬。如族里的人家兄弟分家，都请族长说话断事，办各种酒宴，族长场场有份，还都是坐上首。

轮到做东的户主们，首先要准备暖菇糍、“三牲”和果品，香烛火纸等扫墓祭祖的用品。做清明是很神圣的事，一般是由男子进行，若家中无男者方可由女人去祭扫祖坟。凡是外出异乡的都要赶回祭扫祖坟。扫墓即为墓地除草添土，在墓碑上和坟包上压六张火纸，也有压九张的，称“挂纸”，还要坟墓前供奉暖菇糍、“三牲”果品、斟茶水和酒、点香火、放爆竹、烧纸钱等。古时，宗族扫墓，还要请人写好祭文，读祭文时，还要按字排辈依次跪拜，祭文读后焚化。这正是古诗所描写的景致：“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扫墓各纷然；纸灰化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做清明的内容有：

上族谱。这一天，清明会里的头儿还要拿族谱出来给大家翻阅。各族按规定的字派（辈份）给新生儿取名，上到族谱上，把新娶的媳妇名上到新郎的名后。添新丁上族谱的要泡擂茶，炒粉干、豆子、瓜子，大户人家还要散喜红（蛋），招待清明会里的人和执笔写字的人。同时，也给这一年族里人家出嫁的女儿在族谱上写明嫁于何地何家何人为妻；给上一年去世的老人注好去世的年月日，享年多少，风水（墓地）位于何处、朝向、标记等，如果是有功名功德的老人，还要拟好颂其功名功德的诗文，以备下次修族谱时刻印到族谱里，让后人缅怀和铭记。

惩戒不孝子媳。这一天，族里的人也会给虐待老人，对父母不孝的子孙，施以族法，以儆效尤，最通俗的莫过于对不孝媳训话，让其下跪、重者杀他家的牲畜等。现今对不孝子媳则多由村干部或族中长老对其谈话劝导调解，严重者也反映到上级司法部门。

做清明早已作为一种文化习俗和感情基因，作用于我们民族精神的每一个发育过程。处在清明节氤氲的缅怀祖辈氛围之中，感觉到的是那条穿越数千年岁月的文化血脉，永不干涸、断流。

吃清明。做清明这天，大开宗祠之门，大办清明宴，从大宗族，到小宗族，再到自己扫自家的祖辈的墓地，有的人家吃清明宴就要吃好几场。做清明轮流作东，换句话说就是轮流操办清明宴。清明宴像办酒席一样隆重，一般有十二大碗菜：大块肉、笋焖肉、腊肉炒笋、酸菜煨笋、鸡、鸭、鱼、豆腐……酒有白酒、啤酒、红酒等，实行AA制，做头的做到账目公开。清明宴一般在宗祠里操办，没有宗祠的在作东人家的大厅里举办。这一天全族的人在宗祠里沐着祖恩大团圆，举杯共庆，其乐融融，有说不完的话题，道不完的亲情。在清明宴上，清明会头会讲好下一年在哪里哪家办“清明宴”，并把账本交付给下一年作东的人家。

品味暖菇糍。春社和清明时节，城乡妇女就会挎一个小竹篮到田野、山地，去采一种名为鼠曲草，本地人称为“暖菇草”的绿叶野菜，洗净和着米浆做成暖菇糍，内馅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包豆砂糖的，叫斋糍，供吃素的人吃。一种是用腊肉、笋和香菇等做成的肉馅，叫荤糍。暖菇糍风味独佳，是建宁人祭祖扫墓的必备供品。现在清明时节，乡下妇女还做暖菇糍挑到建宁城区街头叫卖，成为建宁城区不可多得的风味小吃。除做暖菇糍外，建宁人清明节这一天，还备鸡蛋、红枣、香菇、莲子和冰糖炖食，谓食之可防夏天中暑。

食笋。食笋一俗，古已有之，并留下了许多佳话。传说苏东坡在杭州做官时，有一次路过于潜县金鹅山时，看到景色宜人的竹林，他便即兴赋诗：“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看到美丽的竹林，苏东坡真的连肉都可不吃吗？这时，于潜县令用笋焖肉招待他，苏东坡食后赞不绝口，情不自禁地把刚写的诗又补充了两句：“若要不俗又不瘦，还是天天吃笋焖肉。”清代著名戏剧家李渔将笋定为“疏菜第一品”，还与熊掌相提并论。《四时幽尝录》中记述了以竹叶煨笋：“于春中笋抽正肥，就彼竹下，把竹叶煨至熟，刀截剥食。”此法深得竹林之清雅，山野之真趣，质朴之实味。“笋焖肉”“竹叶煨笋”都是建宁人清明时节的风味菜肴，笋切细炒腊肉是建宁人做暖菇糍的主馅料，另外“笋炒酸菜”更是建宁城乡春夏之交时的一道家常菜。建宁是我省著名的竹林区，建宁产的笋干被誉为“闽笋”。每到清明时节，建宁乡村的许多人家都忙于采笋、榨笋干。现建宁产的“孟宗笋”还成为出口创汇佳品。

（本文作者供职于建宁县第三中学）